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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卷一:石破天驚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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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擡高屁股露出口袋,悶油瓶站在梯子上,把手伸進去摸手機。牛仔褲的布料很薄,我忽然覺得我倆的行為過於親昵,不自在地避開幾分,幸好悶油瓶很快拿了出來。我看了眼來電人,是小花。

我點點頭,悶油瓶劃了下屏幕,把手機放在我耳邊。小花第一句話就開口問:“他到你那邊了嗎?”

我不由心裏一緊,第一反應是悶油瓶,“你說誰?”

“我給你請的師父。”

“你說他?”我一下子哭笑不得,黑瞎子居然是小花叫來的。“到底怎麽一回事?”

“你上次不是說,想找個師父練練身手嗎?那瞎子功夫不錯,正好他也說有個什麽東西要帶給你,一舉兩得。他說能在一天之內找到你,果然動作很快。”

之前從西藏回來後,我曾經和小花、秀秀一起研究了幾件藏族飾品中的線索。那時我提到過我要準備行動了,隨口說了一句想找個專業人士學身手,而且最好是道上的,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。

“我哪裏會料到你真的聽進去了。”我說。

“你在這行屬於半路出家,除了家裏背景,真正的底子有多少?”小花毫不留情地戳穿我。“那瞎子去找你,似乎也是有其他正事。多學點,別讓我幫你收屍。”

小花辦事我一向放心,無需過問。我沒有心情談別的,三言兩語掛了電話,“知道了,多謝。”

魔鬼訓練就魔鬼訓練吧,未嘗不是一件好事。那天晚上,我被綁在床上,疼得睡不著。窗外蛙聲連連,月亮被烏雲遮住,室內一片漆黑。黑瞎子那裏傳來輕微的鼾聲,悶油瓶卻十分安靜。我玩心大發,展開自己的意識向下鋪伸去,仿佛撞上了一堵鐵壁銅墻。

悶油瓶的警戒心有多重我是見識過的,沒想到睡覺的時候,他的內心也有重重防線。在我們倒鬥的那幾年裏,除卻幾次特例,悶油瓶似乎很少需要別人幫忙。按理說哨兵應該有一個自己的向導,可能他太厲害,一個人足以解決所有事情。

我心想,胖子知道這體質的事嗎,他該不會和悶油瓶一起瞞著我?還有小花,操縱著道上半壁江山的解當家,他會是知情人嗎?二叔三叔也有很大嫌疑,至於我父母,拿不準……

到底還是太累了,我想著想著,就低下頭沈沈入睡。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,正好看見悶油瓶背著包開門。我忙問道:“你要去哪裏?”

他沒有交代,兀自走了出去。我掙脫幾下,繩子系得非常緊,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,不知怎麽就心想,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夜情?黑瞎子正從衛生間出來,我急道:“小哥剛走,你快把他攔下來!”

他笑道:“你就這麽舍不得?”

我顧不及和他開玩笑,“我們談一筆交易,要麽給我松綁,要麽把他抓回來,你要多少錢都給你。”

“我是那種,愛錢如命的人嗎?”黑瞎子不急不慌,爬上來解繩子,“他雖然走了,但床邊還留下不少裝備。他只是帶上必要的東西出去了,早晚會回來,你說你急個什麽勁?”

我抓著欄桿往下一看,果然下鋪沒有清空,又道:“他出去做什麽事?”

“不知道。”黑瞎子利索地趕我下床:“動作快點,我對你的訓練在半小時後開始。”

我腦內靈光一閃,來旅館下榻的,說是有一支登山隊伍,也就意味著,悶油瓶是跟著一群人來的。他什麽時候認識的登山隊伍?我忽然想到了張海客,我在網上看過他們公司的主頁,那個登山公司是他們用來掩人耳目的隱身衣。

這麽說,他們終於找到他們的族長了?我心說張家人要做什麽?為什麽讓悶油瓶提前出來?

我收拾了一番自己的背包,在這包裏面,最後一層塞著我從杭州帶過來的資料。第一張紙上赫然畫著一條黑蛇,栩栩如生,而這是我最初來到此地的動機。雖然一天之內已經發生了不少變數,但是我明白,前些陣子裏搜集的那些信息仍是關鍵。

我對黑瞎子道:“我要查清楚一件事,訓練下午再說吧。”接著沖出門,就聽見黑瞎子在身後道:“哎,我有一輛車,你要不要用?就停在旁邊沙縣小吃門口。”

我轉身接過他扔來的車鑰匙,關上房門。隔壁的房間剛巧打開門,裏面一個四十多的男人走出來,看見了我,不冷不熱地說道:“你們昨天晚上挺嗨啊。”

我想起昨天的誤會,不知道怎麽跟這個陌生人解釋,“其實不是……抱歉,以後不會打擾了。”

他瞥了眼我的手腕,我低頭,看見那些被繩子勒出的紅印。那人一副理解的口吻,“沒關系,年輕人嘛,都愛玩。”

我心說他想到什麽地方去了?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,如果他知道我和兩個大男人一起住,不知會作何感想。畢竟我還在趕時間,沒空多作解釋,立即離開了旅館。

在街上走了幾步後,我試圖在人群中用那股意識找到悶油瓶,卻石沈大海。看來這玩意兒還受距離的限制,也可能是因為我功力尚淺。我暗自嘆氣,只好作罷,走到沙縣小吃門口,捏著黑瞎子給的車鑰匙,按了好幾遍,然而並沒看到哪輛車亮了前燈。

就在我開始考慮黑瞎子是不是又在變相考驗我或者耍我玩的時候,面前的一輛面包車的前燈閃出微弱的黃光。我又試了試,這次沒有反應。試到第五遍的時候,那燈泡像是垂死掙紮一般,亮了一下,總算給了我個面子。

這算是黑瞎子在逗我,還是車在逗我?我打開車門,坐進去,轉鑰匙發動引擎。

這就是他借給我的寶駒。我原以為,像黑瞎子這種人開車,寶馬X6是最低要求,沒想到給我的是一輛五菱面包車。噪音很大,開起來非常顛,而且車裏的衛生差到了極點,到處彌漫著一股形容不出來的惡臭。座椅套上斑斑點點,黑一塊黃一塊,也燙了好幾個煙洞。

最要命的是,踩個剎車還得老子用腳使力跺下去。

我敢肯定這不是黑瞎子的車,反而像黑車,不知道他怎麽搞來的。在這種人身上,一切皆有可能。不過我說服自己,人在異地,黑車也是車,總比兩條腿走路好。

我先是去了一趟那家賭石鋪子,老板似乎忙得很,接待我的還是那姑娘,她靠在椅背上敷著面膜。我站在門口,問拍賣會的舉辦地,她從面膜的兩個洞裏睜開眼看著我,道:“現在還沒開始呢,你去幹什麽?”

“先熟悉熟悉路線。”我微微調侃道,“我不像你,整天忙著健身美容,我又沒有男朋友。”

一個小姑娘當然不會想太多,不疑有他。她跟我講了講路線,我就出發了。如果說昨天我心裏還有所猶豫,今天一想到出現的可能是張家分支,那麽就證明我至少找對了地方。

我只是不明白,悶油瓶為什麽那麽防著我?我對他的行蹤一無所知。雖然一起住了一個晚上,但他嘴中沒蹦出來半個字是關於他自己的。

拍賣會的地點在一個叫做明園新都的酒店,五星級,位於商業中心地帶,離這裏很遠。我一路看著指示牌開過去,趕到的時候已經一個多小時過去了。這個地段非常繁華,看上去和我出發的那個小地方至少相差了半個世紀的發展歷程。在我開進露天停車場的時候,能明顯感覺出我這輛面包車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。

我去附近買了些早餐,邊吃邊走進酒店大門,在大堂兜了一圈。有一張一人高的海報架在櫃臺旁邊,非常顯眼。上面列有這次拍賣會的相關信息,很是正規,就是一場普通的民間拍賣會,舉辦方還給它取了一個上檔次的名字叫“石破天驚”。

我三下五除二吃完手裏的東西,忽然一個穿西裝的男人把我攔住了:“您好。”

他的胸牌上寫著大堂經理,這人客客氣氣地說道:“先生,我們這裏暫時不招人。”

我今早急著出來,沒怎麽拾掇自己,又背著個大包在大堂轉悠,看起來確實有點游手好閑。我看了看他,瞬間感受到一種不屑的情緒,我此時好像能直接看穿對方的心理活動。他雖然掛著職業性的微笑,但分明默認我是個打工的。

我心想真是有眼不識泰山,就道:“我是打算來拍賣會看一看。”那個經理有些狐疑,但還是微笑道:“既然這樣,請跟我來登記一下。”

我跟著他去前臺,在一份名單上寫下了姓名和手機號碼。我隨意問道:“這個有什麽用?可以抽獎嗎?一等獎送和田玉佩?”

“就是統計一下人數。另外如果有什麽變動,我們也會立刻通知您。”顯然,他回答的時候心裏猶豫了一下,我察覺到了。我心說要是把真實號碼往上一填,以後指不定給我塞一堆廣告。

所以在號碼那欄我只寫了十個數字,填完後把那份名單往前翻了翻,總共有一百多號人。然後我就看到,某一頁緊挨著的幾欄裏,全都是張字打頭的名字。我心裏一緊,面上裝出感興趣的樣子,指了指問經理:“這什麽情況?一大家子七大姑八大姨都來了?”

“應該是的,這些是昨天一起來登記的。”

我看了看那幾個名字,很陌生,可能是用張的姓氏和假名組合在一起。其中登記的一個手機號碼十分眼熟,我突然想起來,這不就是昨晚的那個餐館電話嗎?難不成,這也是為了不想填自己的號碼?

然後我手裏多了一張十分形式主義的入場證,還加了個塑料封套,系了條紅色脖繩。我甩著繩子玩,看到櫃臺裏堆著一摞拍賣品名單,就拿過來一份。我把那冊子看了幾頁,直接往後翻,前臺的接待員在這時主動和我搭話:“不看看前面的嗎?”

“好東西都在後面壓軸。”我看了她一眼,一個普通的打工者,沒有惡意。

“越往後越貴啊。”她笑道:“不過在我眼裏都一樣,無論多貴,都沒有那個錢。”

搞得好像我有這個錢一樣,我心說。打個不好聽的比方,我純粹像一只聞到腥味的蒼蠅,不看到肉絕不罷休。只是這塊肉太貴也太肥,其他蒼蠅全從四面八方湧過來了。

最後一件展品,是一塊南瓜大小的灰色石頭。前面那些開了窗的原石,都露出了濃郁的綠絲和晶瑩的水頭,唯有這塊,只是毫不起眼的矽酸鹽石頭。

不尋常的是,在石頭裏有一個氣泡,冊子上的圖片把這個泡拍得很清楚。石頭被人打磨過,留了一層膜,只要鉆破它,就能拿到氣泡裏的東西。是什麽東西?紙上寫著它叫“石蝦子”。

這是一種珍貴的藥材,民間流傳著很多石中魚的故事,石蝦子算是衍變出來的一個亞種,簡單地說就是縮在石頭裏的蟲子。本草裏也有記載,說它能治眼疾。

說是這麽說,很少有人捕捉得到它,更別說拿去科學鑒定了,這使得它的存在反而類似於某種文明中的神話生物。一旦出現,必定有價無市。這樣一種玄而又玄的東西,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現代拍賣會上,肯定會炒出天價。而我之前得到的消息,正是關於這個寶貝。

不過,它的身份不是石中蟲,那種虛無縹緲的民間傳說我當然不會相信。事實上,石頭裏沒有蟲,只有蛋。這種蛋體積很小,呈細長的橢圓形,從外部觀察很容易令人誤解成蠕蟲。

這些話不是我空口無憑。這幾年雖然悶油瓶和胖子都不在,但我從來沒有真正地停下過。

西藏的事情結束後,我曾又派了一小支人馬去墨脫,他們回來報告說有一個荒廢的蛇礦,雖然早已被人破壞,但還能看出原狀。那裏有無數鉆了孔的石頭,我本來不能理解,以為它是用來進行某種祭祀的器具。

直到今年,去四川下地的隊伍回來拋貨時透露出消息,當地人曾在石頭裏挖出破碎的蛇蛋,我才從中嗅出了不一樣的味道。

什麽蛇?我不知道,可能是學人說話的奇怪物種,也可能是在人體內產卵的逆天品種。怪異的事情我已經見了太多,現在能夠接受任何事實。我沒能看清之前那些地方的廬山真面目,這次一定要弄個明白。

我問接待員:“你知道這東西的賣家是誰嗎?”她非常爽快地說了出來,性子很直。就是那個做賭石生意的商人,在雲南廣西這一帶活動,不知道在哪發現了這塊石頭,便拿過來賣了。“其實,大家就圖個稀罕唄,這種東西誰都拿不準什麽價位才合算。那個老板自己心裏也沒底,來來回回改了好幾次起拍價。”

這種透明而磊落的說話方式讓我有點受寵若驚,不太習慣。要是悶油瓶能像她這樣,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把事情吐出來,那該有多好。

我開著破車,回到了那個小旅館。打開房門就看到黑瞎子正在玩一把刀,目測有四十公分長,刀面很寬,冷光逼人,刀刃呈S型。他反覆做著抽刀出鞘的動作,在手上轉了幾圈再向外砍。

我趕緊關門,道:“快收起來,你夠牛逼啊。我們現在不在鬥裏,你不怕被抓走?”

他反而把刀塞到我手裏,我手一縮就往後躲,“你他媽想幹嘛?”

黑瞎子輕松道:“給你的。”

“我幹嘛替你背鍋?這是管制刀具吧。”鋒刃映著寒光,看得我心驚。

“只要警察沒發現你帶刀,你就是合法公民,這塊管得不緊。”黑瞎子笑了笑,“再說,廣西和越南接壤,再往西就是金三角了,公安局會因為你買把刀就大動幹戈?”

和全國其他省市相比,西南地區確實比較亂。我想了想,這應該也是黑瞎子能在短時間內搞來刀具的原因,說不定他還在這裏混過一段時間。我遲疑地接過刀,沈甸甸的。

我親眼看過不少武器,但那畢竟是下鬥。在鬼不生蛋的地方,拎一把機槍都沒人會管。我問:“這裏怎麽說也是省會,你買的還是搶的?”

“買的,不貴。”

“哪來的錢?”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,果然,他把刀鞘給我之後就說道:“昨天用你的錢訂房的時候,我多拿了點,忘還了。正好給你買把刀,你就不用交學費了,徒弟。”

我心想你丫偷錢居然還偷得正大光明,這刀少說也得一千。不知怎的,雖然他一直戴著墨鏡,我下意識就想去看黑瞎子的眼睛來了解他的想法。他冷不防來了這麽一句:“挺熟練的嘛。”

我楞在那裏,等他解釋這句話的意思。黑瞎子微笑道:“你想知道我的心理活動,是不是?”

我一下子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,剛才那個想法完全是我一閃而過的思維,我自己都沒有重視。

“明明說好來教你功夫的,”他嘆了口氣,“怎麽還要當你的理論指導老師?這年頭出來混口飯吃越來越不容易了。”

我想到一種可能性,“跟那所謂的向導能力有關系?”

“你的能力已經和你融為一體了。”他道:“所以你在使用它的時候,根本沒有多想,甚至連運作過程都忽略了。這一秒你冒出了念頭,想去探究對方的意識,下一刻結果就出來了,基本不用消耗時間。”

“這是……讀心術?”我絞盡腦汁想了個詞出來。

“它比現代醫學中的催眠更有效、更迅捷、更準確。”黑瞎子無奈道:“不對,它們本來就是兩碼事!別誤導我。”

我點點頭表示聽懂了,“哦。”

“面對普通人,你可以輕而易舉知道他們的想法。但對付同類,則難得多。”

聽起來倒是不錯。然而我轉念一想,為什麽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悶油瓶在想什麽?他有那麽難攻略嗎?一個人有問題請教的時候就要謙遜,於是我虛心求問:“師父,如果我要對付小哥那種人呢?”

“勇氣可嘉。”他立即回道:“別做白日夢了。”

我提出自己的想法,道:“你們不是說我是向導嗎?我總歸有我的優勢。”

黑瞎子笑道:“是的,你有你的優勢,但在啞巴面前,你只有劣勢。他能很好地把自己的短處隱藏起來,剩下的全是絕招。從我認識他開始,他就沒有其他人的輔助,單槍匹馬照樣混得風生水起。”

果然悶油瓶是牛逼中的戰鬥機,我心想就算拿不下悶油瓶,至少可以用黑瞎子練練手吧。當我剛想到這點的時候,自己的幾股意識就探了過去,卻好像打在一團棉花上,一片虛無。

“沒用,我和你們不太一樣。”黑瞎子無謂地笑笑,“握好你的刀,我們開始上第二節 課。”

他選的這把刀是美國公司的產品,叫做大白狗腿,吸震性極佳。既能砍樹劈柴,又可取人性命。唯一令我耿耿於懷的是它的名字,“吳小佛爺憑借一條狗腿登峰造極,無人能比”,這句話聽起來好像在說“吳邪是個二傻”。

除了進衛生間,黑瞎子讓我一天24小時帶著它,這樣可以盡快實現人刀合一。他開始訓練我的敏捷度和靈活性,用四個字概括就可以了:一驚一乍。昨夜那種睡姿算是把我的韌帶徹底拉緊了,如今我要應付他時不時的刁鉆攻擊。每次換個動作躲避時,都覺得韌帶像通了電一樣又酥又疼。

黑瞎子搖搖頭,說他得再把我的關節打開。我呵呵一笑:“隨你。”

接下來他帶我到杉樹林裏,使用各種稀奇古怪的教學方法,不帶歇的,中間要吃午飯就隨便下趟館子。他負責吃,我負責吃和付錢。不得不承認,他教徒弟很有一套,特別對於我這種人。可惜我不是當大俠的料,水平最多只能和大俠的那只雕相當。

我頂著一頭被彈出來的大包,道:“你現在的心裏活動是不是,彈腦崩兒真好玩?我是猜的。”

“玩你妹,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。”黑瞎子走過來,我馬上後退。他道:“過來,我不彈你。”

我乖乖走過去,聽他道:“作為一個‘向導’,你是挺有天賦的。但萬一你遇到一個有搭檔的哨兵,很難攻破他的精神防線,自己身手又那麽差,你就等著去醫院躺著吧。”

我心道不對啊,他的意思是別人成雙入對,就我一個單獨行動?我道:“那我也可以找個人和我合作啊。”

黑瞎子笑笑:“沒那麽簡單,你們需要……這個以後再說吧。而且你一個人未必活不下去,你家老爺子不也活到古稀之年了嗎?”

我心說你這種匪賊知道古稀是什麽歲數?然而很快我就意識到,他話裏有一段邏輯,立馬驚道:“你是說,我爺爺也跟我一樣?”

我不是沒想過這種事,但直接聽到別人承認,仍感到震驚。黑瞎子道:“是啊,你爺爺在二十歲左右覺醒,那個時候他剛開始倒鬥沒多久。後來養了一群狗子狗孫幫他聞土定位,反正一生都沒找過人作搭檔,應該挺痛苦的……最後娶了個正常老婆,也抱了兒子。但據說,他的能力也廢了。”

這和娶老婆有什麽關系?我來不及細想,心裏有太多想問的了,“難道老九門都不是正常人嗎?”

“老九門第一代裏面,至少六位不是常人。”黑瞎子說得言之鑿鑿,像是從那個年代長大一樣。他沖我伸伸手,“來支煙。”

我連忙遞上,他抽了口煙繼續道:“說來奇怪得很,很多人都是當了盜墓賊才覺醒。至於他們的後代,便早得多了,不過幹這一行的罪孽太重,煙火都旺不起來。”

樹蔭遮住了陽光,但沒有一絲風,暑氣逼人。我靜下來後才發覺自己出了很多汗,濕得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。他的語氣漸漸陰沈下來,“那些人,包括和第一代九門有密切聯系的在內,不管有多少愛恨糾葛,之後都正常地成了家,大概是急於擺脫那種命運……孩子出生後,有的成功了,有的還在掙紮。”

黑瞎子看了看我,他背在身後的左手突然揮了過來,灑出一堆杉樹葉。我躲閃不及,這些鐵針似的樹葉戳在皮膚上,密密麻麻的一陣刺痛。他罵道:“你的警惕性呢!”

“是你自己要出陰招的。”我一邊搓著皮膚,一邊道:“體質特殊有這麽糟糕嗎?怎麽他們都不願意?”

“明確告訴你,這些一點也不糟糕。”黑瞎子把煙踩滅在土裏,道:“拿你們吳家舉例,吳老狗很擅長布局,不論多亂的局面,在他腦子裏似乎都一目了然,我猜應該和那向導的能力有關。得益於這一點,你們家洗白就洗得比較成功。”

我有點驚喜,“還有這種優勢?”

“你覺得是優勢,那就是了吧……你以為僅僅一個‘讀心術’就沒了?改天你再去給啞巴下個暗示,讓他幫你打個飛機什麽的。”黑瞎子流裏流氣地嘿嘿一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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